“它是一種看不見的疾病。”非政府組織“長新冠歐洲”（Long COVID Europe）聯合主席尚塔爾·布里特說。
自2020年3月感染新冠病毒以來，布里特一直飽受“長新冠”困擾。 “人們看不出我生病了，也許我顯得有點老態，卻不像個病人，這很難向人解釋。我的幾個孩子沒有受到影響，所以他們也不明白我究竟怎麼了，比如，為什麼我不再去跑馬拉松……事實上我已經跑不了，根本不可能。”
長新冠歐洲是一個跨國的長新冠支持網絡，旨在提升人們對長新冠的防範意識，呼籲醫學界開展更多研究。為了實現這些目標，它與營銷機構Saint Elmos合作，在今年5月推出了電子遊戲項目“長新冠模式”（Long COVID Mode）——由《巫師3：狂獵》《艾爾登法環》《我的世界》等熱門PC遊戲的一系列免費模組組成，試圖模擬常見的長新冠症狀，從而幫助玩家了解患者的感受。
■ 遊戲科普
“長新冠”這個詞對某些人來說也許還很陌生，它通常還會被稱為長期新冠、新冠后遺症、急性後新冠綜合徵等。對究竟如何定義長新冠，醫學界尚未達成共識，世界衛生組織將其稱為“新冠后症狀”，統指一些人在感染新冠病毒後經歷的一系列長期症狀。可能或確診感染新冠的個人在感染3個月後還有症狀，症狀至少持續2個月，且沒有其他的明顯誘因。
按照英國國家醫療服務體系的說法，常見的長新冠症狀包括嚴重疲勞、呼吸急促、肌肉酸痛和嗅覺喪失，還有人會出現耳鳴、腹瀉、記憶力減退等看似隨機的症狀，其中以“腦霧”最具致殘性和破壞性。長新冠病情沒有規律可循，有時狀況已經好轉，但幾週或幾個月後又會復發。
長新冠如今正在影響全世界數千萬人，僅在英國就有超過200萬人受到困擾，導致他們無法正常工作、學習、社交或鍛煉身體。除了身體損害之外，還可能會對患者心理健康產生嚴重的連鎖反應。但由於症狀複雜多變，對個體的影響因人而異，加之醫學界也沒有標準的檢測流程，很多人仍然很難理解長新冠的危害。例如，勞累後的不適等症狀看似輕微，卻往往讓人難以承受，而你很難向人解釋自己為什麼總是請假，或者需要臥床休息一下午。
在這個時候，遊戲是個好主意。
“這是一種傳播信息的好方法，因為人們必須親自體驗，否則永遠也不明白長新冠究竟有哪些症狀，其他人也很難解釋。”布里特指出，“’疲勞’聽起來有點模糊，’勞累不耐受’更難懂，指的是一個人無法鍛煉或進行體力勞動。可是，如果遊戲角色受到長新冠影響，那麼玩家會更容易理解。”
長新冠模式中這些模組由項目發起方與世界各地的模組團隊合作設計，是公益性、無報酬的工作。在Garden of Eyes開發的《艾爾登法環》模組中，玩家移動和恢復體力的速度會很慢——如果在賜福點久坐，就連站起來也相當費力。玩家還有可能意外昏厥、“忘記”符文，在治療過程中因為消化問題受傷，或在與首領戰鬥時突然感到疲憊，需要停下來休息幾秒。
“在不改變核心機制的前提下，我們試圖在遊戲裡表現這些症狀。”Garden of Eyes解釋說，“《艾爾登法環》裡有時間機制，為了模擬出角色忘記時間、暫時失去意識等症狀，我們會讓屏幕變黑，然後改變時間。由於角色隨時可能頭痛，我們還重複使用了一些動畫——這不得不重新編寫代碼，確保動畫能隨機出現。我們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模擬盡可能多的長新冠症狀。”
另一支團隊Stellar7Project採用了類似方法，為《巫師3》製作了長新冠模組。這個模組還模擬了病情的4個階段：隨著症狀變得越來越嚴重，到了後期，玩家將無法使用傑洛特的感官能力，打開背包時還可能隨機遺落物品。
“他們委託我製作這個模式，因為在另一個《巫師3》模組中，我曾做過類似的處理。”Stellar7Project透露，“由於機制相似，編寫代碼也很簡單，只不過這次要做得更極端一些。”
借助熱門遊戲的定制模組，布里特希望讓更多人了解長新冠，但考慮到遊戲屬於娛樂產品，而非教育工具，這種做法是否有可能適得其反，導致玩家在受虐中尋找刺激，從而低估長新冠的風險？另外，長新冠模組是否會給體驗它的患者帶來額外痛苦？
布里特承認，有人可能會覺得這個概念難以接受，但她也提到，許多患者喜歡這些模組。 “很多受長新冠影響的孩子都是玩家，覺得這個項目很棒，讓他們可以向其他小伙伴解釋自己的感受。”
與此同時，布里特並不認為遊戲模組會誤導人們對長新冠的認知。模組或許能為玩家提供有用的見解、培養同理心，但它們始終是帶有奇幻色彩的虛構作品。
“用玩家熟悉的語言，模組可以幫助更多人了解’勞累不耐受’等症狀，以及認知功能障礙和胃腸道問題的不同影響。當然，由於模組是虛擬角色的一部分，這些信息顯然不會試圖挑戰臨床描述和醫療建議。”
“所有模組都基於遊戲內已有的效果、屬性和物品。比如在《艾爾登法環》模組中，為了表現勞累後不適症狀，開發團隊使用了遊戲裡原有的一段動畫。”布里特說，“玩家們很清楚，我們只是以一種具有創造性的方式修改了他們的遊戲，從而幫助他們了解一些自己可能永遠不會偶然發現的東西。”
■ 正面作用
布里特指出，經過數年的媒體報導，許多人已經不太願意談論新冠，這並不是件好事。考慮到這種情況，長新冠歐洲等組織需要另闢蹊徑，努力吸引更多群體參與相關話題的討論。
“我們必須以不同的方式思考，而不是消極地看待這種有趣的方法。在我感染新冠前，《瘟疫危機》（Pandemic）是我最喜歡的遊戲之一，它會讓玩家像病毒那樣感染整個世界。疫情爆發後，《瘟疫危機》就不那麼好玩了，但它仍然可以用來傳播信息……無論如何，遊戲是一種工具，只要能產生效果，使用它就是合理的。我認為通過遊戲，我們已經觸及了許多從未受到長新冠影響，或者從未意識到被長新冠影響的人，讓他們認識到了長新冠的風險。”
如今，在疫苗等各種努力之下，新冠本身已經不再像3年前那樣令人可怕，或者說，很多人主觀地不再去關心它的影響。但有研究表明，如果一個人反复感染新冠，可能會遭受嚴重後果，因為每次感染都會導致出現持久症狀的概率增加。
“如今越來越多的人受到長新冠影響，卻對此渾然不知，或者完全不當一回事。很多年輕人認為，之前感染的時候從來沒得過什麼長新冠，所以永遠都不會，但現實會令他們震驚。有時候，他們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身體發生了什麼變化。”布里特說，“如果我們無法讓更多人意識到這個問題，那就危險了。誰都不想被長新冠找上門，如果大家都明白它有多危險，自然會加強防護……可是要想傳遞這些信息，你不能只是告訴人們你很累，那還遠遠不夠。”
本文編譯自：eurogamer.net
原文標題：《Meet the long COVID activists modding Elden Ring and The Witcher to raise awareness》
原作者：Edwin Evans-Thirlwel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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